“老姚,你也疯了,你要让女儿下乡?下乡说好听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,但你还不清楚嘛,乡下那环境,我不答应,不许去。”
薛红华心疼女儿,也不知道姚振兴怎么突然就答应了。
“还有什么嫁给贺章,当初退婚是你自己答应的,现在又找他去,这不是上赶着嘛,他们家现在可不是首长了,才配不上你呢,我看小孟就挺好!”
从前因为贺家的地位,薛红华一家在别人眼里多少有些上赶着,如今贺家一落千丈,凭什么还让女儿倒贴。
姚玲没听薛红梅华的,看向自己的爹,“行,我可以去,但只是见见,然后下乡的事你们就别管我了。”
姚很清楚,现在是一九七八年,等到今年年底,知青返城的政策就会下来,明年三月初,知星小学这一波知青就会安排返城。
说起来,根本用不了一年。
上辈子,有一次贺章让贺小雨去知星小学给贺小树送东西,是自己陪贺小雨去的。
等她当了知星小学的老师,不怕跟贺章没有交集。
况且贺小树那个孩子,她也是要拉拢的。
至于孟邵启,想到这个名字,姚玲恨得牙痒,恨不得扒了他的皮。
见见又怎么样,拒绝就是了。
至于孟邵启的将来,什么师长,她不会让他得逞!!
*
城里热闹,街上人来人往,穿着的衣服颜色更为光鲜亮丽,还有穿长裙的。
林书颜在村子里看到大家的衣服,大多都是蓝色、黑色,灰扑扑的,但城里的人已经开始追求好看、鲜艳的颜色。
随处可见大红大紫,林书颜从前看那些复古画报,觉得红色衣服太扎眼,但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颜色那么大胆。
被压抑几十年的人,终于迎来了改革开放,不用再穿灰扑扑的颜色,当然是往鲜艳的颜色去穿。
两个孩子从前生活在城里,贺章更是不用说,林书颜发现几人之中属自己最土老帽,到处看不够。
走出一段路,贺章停了脚步。
“怎么了?”
“前面是国营百货,东西齐全,不过我要先去一下贺小雨学校。”
他过去差不多赶上午休时间,迟了估计贺小雨要上课。
“好啊,那你去,我进去买就好,”家里那么多东西要买,起码得一两个小时,买好正好等他回来拿。
她答应得干脆,贺章却有些诧异,这女人应该没来过城里,他以为她胆子小,所以先说一声。
不想倒是个胆子大的。
林书颜不解地眨眨眼睛,看他,“怎么了?”
随即想到自己只是个农村女人,没进过城的,“反正我就在百货商场里,不去别的地方,买好就到门口等你。”
“在里面等我就好,想买什么就买,这些钱拿着,”贺章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叠大团结,递给她。
一张大团结是十元,这么一小叠起码两三百,林书颜有些诧异……
果然低估了男二的财力,能给女主当提款机的,怎么会没钱!
反正都是给家里买东西,林书颜还不知道城里的物价,心安理得地接过来了。
“好。”
把钱放进贴身的小口袋,林书颜接过了福宝,又招呼一声贺小树,“走啦,跟着舅妈。”
站着发呆的贺小树,定定看着一辆公交电车开过,低头跟了上来。
看着三人过了马路,走进国营百货,贺章才转身大步离开。
一走进国营百货,林书颜就先扫了一圈,这里分上下两层,一楼是些吃的用的,二楼好像是衣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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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房间,刘秀梅还在破口大骂。
“气死我了,林书颜今天要造反啊!看她回来我不收拾她。”
贺艳艳虽然没文化,但脑子还算活络,不跟刘秀梅似的就知道生气。
她看着手里的脏衣服,疑惑道,“不对啊,妈,那傻子说话怎么利索了?还会威胁人了。”
听女儿这么一说,刘秀梅也反应过来了。
“啊,是啊……她还把肉饼抢走了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。
“难不成她不傻了?”
“不能吧,谁不知道林家这女儿傻了十多年了,娘胎里带来的,生下来就是傻子。”
贺艳艳可不信,把脏衣服一丢,急匆匆就往外走去。
“不成,我得问问,她今天在外头遇什么事了,前头不还去打那小东西。”
“诶,问清楚再回来啊。”
刘秀梅朝着女儿的背影喊了一声,心里直犯嘀咕,要是这林书颜不傻了,以后可不好糊弄了。
还有贺章寄回来的那些东西,她得赶紧去收好。
刘秀梅赶紧跑回自己屋子,把藏在柜子里的钱和票换了个地方,藏到了床底下。
一颗心七上八下的。
……
而此时,部队里。
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板正的军装,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朝政委办公室走去。
“政委。”
贺章将信封放下,里头是他写好的退伍申请。
李政委抬起头,看着这个全军区最拔尖的团长,手点在那个信封上。
“你回去干嘛?
啊,贺章,你一身本事就打算走到这了?”
李政委神情严肃,他是不舍得这个兵,不说他,军区哪个领导舍得。
这么优秀的兵王,多少年才能出一个,更何况他家里那背景,要不是贺首长那事,前途不可限量。
“我父亲下放了,我在这里待着不合适。”
贺章声音不卑不亢,身姿挺拔,冷峻的脸上平静无波,语气只是在陈述事实,并没因此感到低人一等。
从小到大,贺章可以说是天之骄子。
父亲很早就当上首长,母亲虽然早逝,但家中也未再娶。
他从小长在大院里,处处拔尖,身上那股傲气没有因家中变故损失分毫,反而看起来更沉稳优秀。
就算脱去家里的光环,仍是有让他人追随和信服的人格魅力。
贺章递上这申请。
一方面是不想让上头保他的人难做。
另一方面是因为贺成国前几天寄来的信,家里一团糟。
娶回那女人不是个安分的人,撒泼打滚,仗着入了家门,就暴露了本性,虐待两个小孩。
贺章娶她本意是给孩子过户,也有个人照顾孩子。
他不差钱,自问给女人的东西并不少,甚至算的上很多,但这样不知好歹,怎么也要回去处理。
不过贺成国那人说的话,贺章也在心里打了个问号。
这个叔他接触不多,但心里清楚,作风是有些问题的,不然不至于被赶到乡下,这么多年断了往来。
李政委还在沉默着,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,知道他决定的事就不会改,但退伍不是儿戏,还是一摆手压了下来。
“这报告我不会批,你等团里任务结束,就回去一趟,到时候考虑清楚了,我再给你批。”
他叹口气,先拖着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通了。
贺章蹙眉,应了一声,“是。”
任务大于天,只能再等等。
*
正是下工的时间,河边洗衣服的人一茬接一茬。
林书颜拿着洗衣棍,跟别人一样敲着衣服。
河水清澈见底,空气清新舒适。
如果没有家里那些糟心事,在这个年代生活也挺好。
边上蹲着几个村里的女人。
村子小,有没有娱乐活动,谁家有点事情一下就传遍了。
几个女人凑在一起,眼睛时不时往林书颜身上瞄,看几眼又嘀咕着笑开,显然没说什么好话。
一个女人挑起了话头,“嘿,贺家傻子,听说你今天给自家侄子推水里了,我说你这脑子本来就不行,再进点水,不成浆糊了吗?”
她穿着白碎花的女人,头上绑着个黄头绳,一张脸还行,反正在几个女人里算她好看点。
“怎么,你想试试?”
丹凤眼一下上挑,林书颜没给她好脸色,“你连名字都不会叫,我看你脑子里才是浆糊吧!”
那女的愣住了,往常骂了林书颜,她只会‘呵呵’傻笑,今天怎么还敢还嘴了。
“你怎么说话呢,谁不知道你是个傻子,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叫。”
林书颜拍拍裤子,站起来扫了一眼那几个人。
“还有谁这么叫?”
刚刚还跟这女人一起嘀咕的几个,见她看过来,纷纷低下头,装作没事。
这种事情嘛,谁都乐得看人吵嘴闹笑话,但要是碰到自己身上,就一问一个不吭声,省的惹一身骚。
那女的一跺脚,啐了一口,“孬种,刚还在说,现在不吭声。”
“没有就行,以后嘴巴放干净点!少张嘴闭嘴就是傻子,不然我撕烂你的嘴。”
林书颜现在是明白了,在这个村子里生活,宁愿当个泼妇,也不能让人觉得好欺负。
那女的气得端起的脸盆就走了。
林书颜重新蹲下身搓起衣服,旁边的人凑过来来打圆场。
“书颜妹子,你也别放在心上,兰娟就是嘴巴喜欢占点便宜。”
她抬高点声音,干脆挑明了话,“我知道,反正别惹我就行,掉水里一趟,我现在脑子清楚着呢,谁好谁坏看得出。”
“啊,还有这好事,那可,那可太好了,”边上几人都听清楚了,嘴上呐呐说了句。
林书颜很清楚,她不是夏桥村的,是个外乡人,她结个婚,拿了一千的彩礼,这村里不少女人眼红着。
不过这些女人虽然嫉妒,但又因为觉得她是个傻子,在她面前总是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。
但关她什么事,当初一个个不嫁,现在冷嘲热讽只会捏软柿子。
衣服洗的差不多,林书颜拧干水,把衣服放进木桶,远远看到一个穿着蓝布衣的女人过来。
她定睛一看,是村委会老支书的媳妇。
林书颜眼睛转了转,又把一件衣拿出来漂水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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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书颜刚要回答,福宝“咿呀”发出声音。
想起还没吃早饭,估摸着是饿了,“我先去弄早饭,你吃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有忌口吗?”
“没。”
贺章言简意赅,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有些不习惯。
从前跟姚玲订婚,是因为两人从小在一个军属院里长大,两家也有那个意思就撮合着来,后来他一直在部队,拖着拖着就遇上家里的事,人家也怕不及待退婚了。
他本就不是沉迷感情的人,心里倒不算有太大的波动。
但现在直接有个媳妇在眼前,说不上来什么感觉。
有点不习惯,又没想象得那么排斥。
“福宝,你跟哥哥玩一会儿,舅妈给福宝做面片汤吃,”林书颜嗓音温柔,跟刚刚在村委会闹腾的时候天差地别。
福宝大眼睛看看贺章,也许是贺章的形象太过冷硬,福宝又不跟小树一样对他有记忆,孩子有些怕,抱着林书颜的手不松开。
林书颜摸摸她脑袋,“怎么啦,那跟舅妈一起去厨房吧。”
小丫头开心了,小脑袋埋进她肩窝,被抱了起来。
贺章往旁边让出门口的位置,给林书颜出去。
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,贺章走到床边,屈腿蹲下收拾背包里的东西。
上面是两套干净的衣服,白衬衣,军绿色裤子,两件外套。
叠得四四方方,放在包里都没压皱,他拿起放到床尾,又把其他水杯、电筒拿了出来。
这次去湘城,顺便给两个孩子买了些吃的,糖果、饼干,装了一大袋,再下面是些资料文件。
微凉的手指碰到那份离婚报告,贺章顿了顿,脑子里突然想起李政委说的话:
要有余地,还是多考虑考虑。
先看看再说,没弄清楚不好下定义。
他动作利落地整理着东西,贺小树就躲在门外眼巴巴看着,两个月前,他是见过舅舅的,但也没说过什么话。
“过来。”
贺章抬眼看他,这孩子瘦的,干巴巴的,当初在城里周恒虽然不喜欢两个孩子,但也少不了一口吃的。
贺小树犹豫了一下,转身就跑去了厨房。
贺章:……
她把衣服放进衣柜空着的一角,顺手摘了手腕上的表,放在一起。
厨房里,福宝坐在灶台后的小凳子上,林书颜正往盆里倒水和面。
俩孩子都爱吃面片汤,热乎乎的,特别是福宝那几颗小牙吃起来也方便。
她低着头,一缕头发挂在脸侧,袖子挽起,手腕又细又白,早不是当初黝黑的模样。没那男人在旁边,林书颜松了一口气。
新婚夫妇要怎么过日子啊……
上辈子她生病时才22岁,在病床上躺到28岁就死了。
母胎单身,也不知道跟男人要怎么相处,只能走一步算一步。
正想着,贺小树跑了进来,站在灶台边不吭声,林书颜一看他那模样,生出点同病相怜的心思。
怕是也不知道怎么跟那个面冷的舅舅相处。
把面揉好,正想生火,贺章过来了,一家四个全挤在厨房,男人弯腰抱起福宝递给了贺小树。
“带妹妹去玩,我来生火,”说完顺手塞了几颗糖在他衣服口袋里。
贺小树看看林书颜,这女人说过,吃太多糖会长蛀牙的,他不是要听这个女人的,只是不想长蛀牙。
林书颜笑笑,“一天吃一颗,吃完要漱口。”
听他说完,贺小树放心地抱着福宝出去了。
她瞥了一眼灶台后的人,贺章正拿着几根木柴,放膝盖上一折,丢进灶膛里,动作利落。
锅里的油很快冒出气泡,跟高婆婆换的鸡蛋还有三个,想到贺章这身形,林书颜全都打了进去。
在吃东西方面,她并不小气,前世想吃都不能吃,现在有得吃一定不会亏待自己,也不会亏待两个小的。
鸡蛋的香味瞬间出来了,两面煎蛋得金黄后,倒入开水,香味一下蔓延开来。
面片汤做了好多次,越做越熟练,把面团揪着丢下去。
贺章烧好了火,一抬头,隔着锅上徐徐袅袅的水汽就看见她清丽的容貌。
早前贺成国寄到部队的信里说,她是隔壁林家村林家的二女儿,别的只有后来说她虐待孩子,不安分。
其实贺章让朋友查过。
这二女儿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,平常跟着父母下地干农活,详细到连样貌都提了几句,绝不是眼前这副模样。
贺成国俩夫妻会骗自己,但那朋友是他信任的人,不会也没必要骗人。
这里面是为什么会有出入。
他改天还要再问问。
面片下完,林书颜又丢了一把青菜,自己种的青菜翠绿翠绿的,干净无污染,还格外好吃。
撒完葱花,面片汤也好了。
家里碗不多,有两个还是后来跑供销社买的,一大一小加贺小树的搪瓷杯。
三碗盛完,锅里还剩一点,三个荷包蛋盖上。
等她装完,一回头,男人已经站在灶台边,“我来端。”
“嗯,这碗给你。”
林书颜把大的给他,贺章又顺手端起搪瓷杯往外走去。
屋子里的四方桌一面靠墙,林书颜抱着福宝坐一边,贺小树和贺章一人一边。
汤里加了灵泉水,味道分外鲜美。
鸡蛋原本换了12个,三个人每次都是一人一个,福宝吃不完就会分一半给贺小树。
不过今天只有三个,只能将就一下。
林书颜习惯喂完福宝再自己吃,两人吃得同一碗。筷子刚夹了一点鸡蛋,对面又递过来一个放在她的碗里。
林书颜怔愣得抬起头,男人已经埋头吃了起来。
“福宝吃不完一个的,你吃就好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
男人头也没抬,他吃东西很快,却没有狼吞虎咽,只是单纯得快,大碗在那宽大的手里也显得小了几分,像不怕烫一样,几口就吃了大半。
听他这么说,林书颜也就不磨叽了,喂福宝吃了起来。
福宝吃东西很乖,跟小松鼠似得,嘴巴鼓鼓。
也许没了爸妈的孩子就是这样,在哪里都觉得是寄人篱下,懂事的早。
面片汤看起来一般般,但吃起来却是爽口热乎,味道很好。
一大碗贺章几下就吃了干净。
“锅里还有,我们都够了,你把它吃完吧,”林书颜放了吃饱的福宝下地,顺嘴说了一声。
“好。”
贺章几步走去厨房,没一会儿就回来了。
一大锅面片汤几人一扫而空,贺章顺手捡了碗筷去厨房。
等林书颜擦完桌子去厨房一看,里面已经干干净净的,碗也洗了,连灶台都擦干净了。
只剩下锅里装着水,没有处理。
“这个,我不知道倒哪里,”贺章语气有几分生硬,在他眼里,家里的事能做什么就顺手做了,跟部队一样。
林书颜笑笑,难得看到长眼睛且勤快的男人。
“我来就好。”
上辈子看多了吐槽男人的视频,让洗个碗,真的只洗个碗,对凌乱的厨房视而不见。
两人之间气氛很是微妙,有种明明不熟悉但又是夫妻的尴尬。
看他站着没事,林书颜想了想问了一句,“你要去刘……叔婶家看下吗?”
“迟点再说。”
他个子高,厨房本来就不大,窗子泄进来的光被挡了大半。站在那里让林书颜顿觉压力,逆光看不清表情,但无法忽略他锋利的目光。
林书颜稍微侧了点身子,目光往下落一点,避开他的眼神。
她想稍微解释一下。
“今天的事,我……”
“堂哥,你在吗?”
话还没说出,外头响起了贺艳艳的声音。
贺章皱着眉,走了出去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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